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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少人知道,中丸雄一少年時曾在街頭闖蕩。
 
那是他發跡的地方,也是他得到好伙伴的地方,更是他得到最大力量的地方。
 
他的起點,就在街頭。
 
紐約街上的少年混混很多,有兩把刷子的人更是不在少數;不是能打,就是夠狠夠強。於是慢慢的,在「適者生存」的規則下,站在頂端的永遠只是少數。他們將勢力範圍歸成一條條的街道,每一條街都有統領的街主。
 
雄一就是其中一個,也是唯一一個以僅僅十四歲之齡當上街主的少年。
 
表面上與其他少年無異的他,多了一分其他血氣方剛少年們缺乏的沈著冷靜。也因為如此,即使只是待在他身邊,都能夠感受到他所散發出的強烈壓迫,其他街主寧可跟別人打得頭破血流,也不願意與他起正面衝突。畢竟論心機論計謀,這條街上能與之抗衡的也只有另一個叫做田中聖的少年;偏偏他只服膺中丸雄一,也讓其他街主更加不願招惹他了。
 
雖然擁有如此優渥條件,他卻從來不曾擴張勢力,只是靜靜地守著像一般人一樣,每天早上起床到工廠工作,下班了便回到那條街上,對爭奪地盤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。
 
因為在其他少年還在為了爭奪地盤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,他的眼中早已看不到這些。
 
他遙望的方向只有一個。
沒入天際的,蓋亞大樓頂端。
 
 
  第二天早晨,愛麗絲家中又來了另一位意外的訪客。
 
  現任的烏拉諾斯伯爵,也是愛麗絲跟龍也的叔叔 - 克烏堤‧烏拉諾斯。
 
  「好久不見了,愛麗絲、威克。最近都還好嗎?」克烏堤和藹地笑著,除了臉上少許歲月的痕跡,他一如記憶中的模樣讓姊弟倆有些懷念。
 
  「一切都好,克烏堤叔叔。」愛麗絲也回以微笑「怎麼今天有空來寒舍呢?外子不巧出門了。」
 
  「不不,我不是為了公事來的。」克烏堤將眼神轉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龍也道「因為聽說威克回來了,所以才急急忙忙跑來打擾。」
 
  「沒想到當年那個瘦瘦小小的威克已經長這麼大了呀……」他瞇起湛藍的眼睛笑著打量「唉,真是歲月不饒人喔,你們都長大了,叔叔也變成糟老頭了。」
 
  聽到這番話,倆姊弟忍俊不禁地笑出聲,年老的叔叔也跟著笑了。接著聊了一會彼此的近況,接到消息提早下班回來的克爾也加入話題,更增添了和樂的氣氛。
 
  「對了,我今天來,還有另外一件事。」克烏堤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向克爾「你們有收到吧?瑞雅公爵夫人的生日宴會邀請函。」
 
  「是的,我今天才收到。」
 
  「你們會到吧?」克烏堤開心地問道「難得威克也回來了,就三個人一起來吧?」
 
  「嗯,關於這個,我還沒有跟他討論過,不曉得他當天有沒有事……」克爾聞言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同樣表情微僵的妻子,再看看顯然不在狀況內的弟弟。
 
  「喔,也是。我都忘記威克現在已經是超級模特兒了呢。」有些無奈的嘆口氣,克烏堤滿臉失望。
 
  「……請問,時間是什麼時候?」一直沒有說話的龍也開口問道。
 
  「後天晚上。」
 
  「後天的話我可以去。」自然地聳聳肩,龍也道「工作是下禮拜,不影響的。」
 
  看到叔叔露出高興的臉,龍也忽然想起雄一關島別墅裡更加逗人的小井,忍不住嘴角微揚。不經意轉頭,姊姊夫婦凝重的表情驀地落入了視線裡。疑惑的瞥了一眼,他低下頭心中隱約有些揣揣不安。
 
 
 
 
  送走叔叔後,原本想起身回房的龍也被一臉凝重的姊姊攔下「有些事情必須要跟你說,關於瑞雅公爵夫人。」
 
  「這其實是上一代的事情了。你一定聽過父親跟母親之間那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吧?」些微頓了頓,愛麗絲開始講述以前的故事「身為下一任伯爵的父親,現任世界名模的母親,懸殊的身分地位,不顧一切阻攔的動人愛情。」
 
  父母之間傳奇的動人愛情故事,龍也從很小的時候便常聽褓母們提起,這在家族間也是經常流竄的話題。於是對這個故事毫不陌生的龍也點點頭,讓姊姊繼續說下去。
 
  「然而,父親在愛上母親之前,曾有個美麗聰敏而且身世顯赫的未婚妻。」
 
  「她就是老瑞雅公爵最寵愛的小女兒,薇塔‧瑞雅。」
 
  瑞雅家族在英國皇室貴族裡算是數一數二的高貴血統,從甚久以前,幾乎代代都在王宮中有顯赫的地位。這個傳統即使到了現在亦是,只不過活躍的地點從宮廷轉到了政壇。男的多半在政治經濟外交上擔任要職,女的則多嫁進皇宮,要不也是繼承伯爵以上的榮譽貴族。
 
  「她是一個非常美麗,而且心機深沈的女人。」回憶起記憶中那個女人美麗冰冷的容顏,愛麗絲忍不住微微皺眉。
 
  「原本我們兩家算是頗有交情,她跟父親倆人也對彼此的婚約沒有太大的反彈。貴族家的兒女,誰不是家族利益下的犧牲品?但是後來父親瘋狂地愛上母親,甚至決定拋下一切自己擁有的,當然也片面毀壞了這項婚約。這樣的舉動無疑對她,甚至是瑞雅家族都是一種侮辱。擁有高貴血統的瑞雅之女,居然比不上一個出身卑微,甚至擔任模特兒這種他們覺得低賤工作的女人?於是他們大加撻伐,牽連的層面極廣,這其中經歷多少苦難,我想你應該也聽過。雖然最後父母親終於還是在一起了,但她與瑞雅家對我們的不滿便從此根深蒂固。」
 
  「或許是對父親還有所留戀,在車禍之前的那段時光,她從不曾破壞我們的生活。」
 
  「但是當父母親一死,她幾乎是立即的積極干預父親遺產的爭奪。」
 
  愛麗絲擔憂的看了弟弟一眼,發現龍也並沒有很激動後稍微安了心,繼續說道「她無視於父親生前立下的遺囑,擅自將所有你原本可以得到的遺產全部瓜分出去,連爵位都判給叔叔。她哥哥賽林特‧瑞雅也是其中的推手,到最後……她們甚至讓你連一個地方都沒得住。」
 
  強忍住淚水,雖然事隔多年,但愛麗絲想起當年弟弟所受的苦難仍不住哽咽「若不是有位不知名的人士私底下協助我們,再加上克爾願意全力支持我將你接過來,我真無法想像……
 
  一旁的克爾輕輕拍撫她的背為她順氣,溫柔地說道「唉,都是老夫老妻了,現在還說這個?而且我不是說過了嗎?妳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,照顧他本來就是做哥哥的應該要做的,更何況我也一直很想要有個弟弟呢。」
 
  龍也沈默的看著姊姊,一語不發。
 
  好不容易整理好紛亂的心情,愛麗絲繼續說道「上一代的恩怨,跟我們其實沒有太大的關連。我只希望你快快樂樂的做想做的事,不要再踏入這種權力鬥爭的泥淖裡。」
 
  講到這裡愛麗絲忍不住輕輕嘆口氣「只可惜,似乎是事與願違。」
 
  看見妻子臉上的落寞,克爾接著道「今天告訴你這些以前的事也不為別的,只是讓你對他們多少有些防範。」
 
  龍也安靜地點點頭,表示知道了。
 
  一時間室內因為無人說話而陷入寂靜,不安的情緒在室內緩緩蔓延著,蛇一樣地爬上了眾人的心頭,信信地吐著紅絲,冰冷的張狂。
 
 
 
 
  回房後,龍也悶悶地倒在床上,在心裡默默咀嚼著方才姊姊所說的往事,腦中轉著許多想法,一時間卻也釐不清。於是他放棄思考似的爬起身,晃進浴室裡決定先洗澡再說。
 
  浴室裡蒸騰的濕氣模糊了視界,同樣模糊了腦中煩人的思緒。龍也沉在水裡,只露出半瞇的迷濛大眼,一臉享受。
 
  他總是喜歡洗很燙很燙的水。那種熱能將腦中所有煩人的事情全部蒸發掉,被熱燙的水波簇擁著也能為他疲憊的身心帶來安慰。忽然想起曾經被自己洗澡水燙的哇哇叫的丸子,龍也噗嗤地笑出聲。
 
  『哇!怎麼這麼燙!?』正在幫龍也洗頭的丸子不小心被浴缸的水潑到,立刻痛的大叫『你都不會受不了嗎?』
 
  『不會呀。』有些惡作劇地又潑他,龍也得意的笑著。
 
  『好了好了,再潑我怕洗髮精會流到眼睛裡面。』丸子投降似的趴到一旁討饒,順便在龍也的臉頰上偷香。
 
  『笨蛋。』龍也伸手擰了他的鼻子。
 
  「笨蛋。」不知不覺地龍也跟著回憶裡的自己笑著,很幸福的。
 
  換上從丸子衣櫃裡偷偷挾帶出來的寬大襯衫,龍也爬上床縮進被窩裡。鼻間傳來他身上一貫溫柔的氣息,他稍微又蹭了蹭襯衫的袖口,有些眷戀。
 
  窗外,秋日因風而暈開的月光靜靜地灑在大地上,攝政河小聲地吟唱著,伴隨枝葉細微的悄悄話,小心翼翼地沒有打擾到房中安睡的人兒。
 
  龍也彷彿被那個疼愛他的男人抱著,安穩地沉入黑暗中。
 
一夜好眠。
 
 
 
 
  一名男子規律地在漆黑的走廊上前行,一雙冰藍色的眼珠子不帶任何感情,嘴角微微緊繃著。
 
  他走著,轉身進入了一間房裡。
 
  「……他回來了。」男子望著室內坐在窗前的女子說道。
 
  她沒有回頭,仍是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花園,或是月光。
 
  「要怎麼辦?像上次一樣嗎?」男人走向她,將視線同樣投在窗外。
 
  「先看他的反應吧。」女人輕輕的說著,語氣淡漠。
 
  「薇塔我可憐的妹妹……」賽林特心疼地將手放在妹妹身上,企圖給她一些力量「哥哥會協助你的讓那些該死的蠢東西知道我們的厲害……
 
  薇塔只是靜默著,看著月光清冷的灑在庭園中大理石雕像上頭。
 
  灑在她的心頭。
 
 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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