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雄一的身邊從不缺女人,尤其是美麗的女人。
他年輕,英俊,而且前途大好,無疑是不折不扣的黃金單身漢。於是各種類型的美女們無不想盡辦法接近他,為的就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。
但雄一也不是省油的燈,他選擇女伴的態度是極為謹慎的。這讓他在情場上無往不利,也使自己能夠明哲保身。
儘管感情生活是豐富的,他還是覺得不夠。
總好像少了一些什麼,很重要的,不可或缺的東西。
作為一個人類應該擁有的本能。
叫做「愛」。
*
或許是因為聖的大動作警戒起了效用,隱藏在暗處的人們停止了所有活動。兩方都在等待一個時機,但要說情勢較偏向於哪方,則是藏於幕後的「那些人」。雖然大約瞭解他們針對的對象,卻摸不清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。
那種深沉的,想要毀去一切的惡意。
※
經過連日來的休息,淳的腳傷復原得很快,但是大部分時間都還是待在室內居多。
如同現在一樣。他坐臥在床上,靜靜地看書。一旁的沙發上則是分派過來隨時待命的飯田。他專注地操作著筆電,敲打著鍵盤發出小小的喀喀聲。
「飯田先生。」闔上書本,淳忽然問道「我想請問一下,負責你們主子安全的是哪一位?」
「咦?您是說…保鏢嗎?」飯田楞了一下,答道「負責護衛保全的是藤谷前輩。」
「可以請你幫我聯繫一下嗎?我有事需要和他談談。」
「啊……好的。」雖然不太清楚原因,但飯田仍是乖乖地打了電話。
※
「您找我?」過沒多久,藤谷便出現了。
「是的,我打聽到聖的安全是由你負責,是嗎?」請飯田暫時迴避,淳微笑著示意他坐下。
「是沒錯,有什麼問題嗎?」
「請問你有配槍嗎?」
沒想到淳問的如此直接,藤谷有些遲疑「有,但是…您為什麼問這個?」
「你也參與調查,應該知道這次敵人的目標,在於世紀珠寶案的高層參與者吧?」將修長的十指交扣放置在棉被上,淳接著道「難道你不認為聖也會是其中之一嗎?」
「當然,這只是我的推測。」緩緩地斂去笑容,此刻淳所散發出的氣勢非常駭人「但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。我不想聖有任何閃失,你懂我的意思嗎?」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勉強壓下心中的懼意,藤谷垂首允諾。
他不是沒有見過大人物,也不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深藏不露的強者。但至今能讓他如此恐懼,甚至不敢迎視其目光的,只有中丸總裁,主子,和眼前這個男人。
藤谷忽然開始慶幸己方不是與他為敵,而他所想保護的,是他們溫柔的主子。
「怎麼了?發生啥事??」稍後才進來的聖沒有察覺室內壓迫的氣氛,疑惑的問著。
「沒什麼。你今天似乎比較早?」又換上無害的笑容,在聖面前的淳永遠都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樣。
「哪有~我……」不服地哇哇大叫,聖急著抱怨了一大串向他撇清。
「還好嗎?」注意到藤谷的異樣,北山悄悄地挨到他身旁詢問。
「嗯。」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,藤谷小聲說道「這陣子多留意一點,怕有人會對頭子不利。」
看著藤谷難得凝重的表情,北山心頭也跟著一凜。望著和田口有說有笑的上司,兩人暗自有了相同的默契。
他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頭子,絕不。
然而日子依舊是平靜無波的,之前的陰霾彷彿只是場夢。但他們都曉得,所謂的平靜不過是假象,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。
※
結束了長達兩個月的亞洲視察,為了想在回到工作崗位前再去探探腳傷已好的差不多的淳,聖決意趁著夜色從曼谷飛回日本東京。
替聖一行人送行的是亞洲分部總裁錦戶,以及泰國分部的諸位高層。
「何必這麼趕?明早再回去也不遲不是?」同樣兩天沒闔眼,臉上藏不住疲憊的亮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行為。
「我想早些去看看受傷的朋友,就不多留了。」微笑與他握手,聖婉拒了眾人的美意「你把亞洲分部帶得很出色,請繼續努力。」
「我會的。」有力的與他交握,亮似乎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補充道「現在日本那兒天氣似乎不錯,去曬曬太陽對身體也好。」
「嗯,謝謝你。那麼告辭了。」輕輕頷首,聖轉身踏上了飛機。
在經過近六個小時的飛行,當他們降落東京成田機場的時候,天也跟著亮了。沒有多做停留,眾人直接驅車前往醫院。
抵達醫院時,淳也已經起床了。
「唉呀呀……」瞧見他臉上明顯的黑眼圈,淳不捨地唸道「為什麼不多休息一下呢?你真的想過勞死就是了?」
「嘿嘿……」不好意思地摸摸有些長長的頭髮,聖除了傻笑之外,也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總不能說因為自己想見他吧?那樣多詭異啊!?
活了二十幾個年頭,前半生完全投注於工作的聖,戀愛歷仍是一片空白。而此刻的他當然也不會察覺,自己的行為簡直就跟他的好哥兒們當初一樣,活脫脫像個傻子。
多少有些感覺的淳則是苦笑著嘆息,為他的遲鈍感到好笑又生氣。
「吶,咱們出去曬曬太陽吧?天氣挺好的。」為了轉移話題,想起亮臨行前的一番話,聖於是提議。
「好啊。」豈會不懂他那番小心思的淳笑笑的,沒有反對。
然後,兩人就成行了。
守在門外的藤谷雖然被告知可以自由活動,但他仍是悄悄地跟在後頭。
「你也覺得不安吧?」北山不知何時也跟在一邊,臉上有著藏不住的擔憂。
「嗯。」隱身在中庭花園的樑柱後,藤谷手壓著配槍「不知為什麼我總有預感會出事,就在今天。」
※
黑暗中,雄一靠坐在沙發上沉思,想著方才的事。
現在正值深夜,在奔波了一整天後,此刻的睡眠對他來說格外重要。於是擁著龍也,早早便進入了夢鄉。可是到了大半夜,他不知怎麼地忽然醒了,而且怎麼樣都睡不著。
既然睡不著,他便想那就乾脆起來把未看的文件批一批,免得浪費時間。
坐而言,不如起而行。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,在沒有驚動到熟睡人兒的情況下,悄悄地下床。然而文件沒看多久,戶塚的電話便十萬火急的來了。
『副總裁方才遭到狙擊,不過幸好只有受到一點皮肉傷,沒有大礙。』
「現在情況怎麼樣?」雄一擰眉聽著報告,擔憂之情表露無遺。
『被狙擊的時候副總裁正和田口先生在醫院的中庭花園談話,身邊並沒有帶任何部屬。不過藤谷跟北山因為不放心所以留在暗處警戒,也才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。』
「犯人呢?」
『已經抓到了,這得多虧田口先生率先察覺到那些人的詭計,叫藤谷在副總裁周遭多做警戒。他現在正由我們安插在警方的人員問話,相信不久就會有結果了。』
「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,也請聖多休息,別太擔心公司的事。」稍稍鬆了口氣,雄一又問「對了,中國廠被炸的消息控制住了嗎?」
『已經封鎖了所有媒體,與政府官方也已達成共識。需要我派人去查嗎?』
「不,先不要有動作。」雄一嗜血的微笑,殘酷的眼神閃爍著「想拉我下台可沒這麼容易,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有什麼作為。」
※
結束通話後,雄一踱步回起居室。
他坐在沙發上,看著床上熟睡的龍也,陷入沉思。
看來,就如同當初自己和聖通話時一閃而逝的猜測一般,這些人彷彿是衝著世紀珠寶案的高層來的。其餘四人都已遇險,接下來就輪到他們了。
開什麼玩笑,我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。雄一忿忿地握緊了雙拳,展開,又交扣。
「……丸子?」不知何時醒來,龍也迷惑的望著表情嚴峻的男人。
或許是太專注於憤怒的情緒,就連龍也起身下床,他都毫無所覺。
「啊,抱歉,吵醒你了?」看著跪坐在地上仰望他的龍也,雄一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。
「沒有。」
搖搖頭,龍也仍是直直地望著他的眼,像是要看進他靈魂深處一般「怎麼了?你似乎有心事?」
雄一為他的敏感暗自叫苦,卻但笑不語。
他知道龍也的過去,是悲傷痛苦多過於喜悅的時刻。有時他會自責,要是自己當時能夠保護他就好了;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。於是他便下定決心,要守護他接下來的日子。
他私心的希望龍也可以一直微笑著,遠離悲傷,遠離苦難。
然而龍也卻不是這麼想的。
在這段感情中,他覺得自己老是處於一個被給予的角色。被雄一放在心裡呵護,無微不至的疼愛,無憂無慮的生活。
這些不是不好,但他不喜歡這樣。他不想當在溫室裡只能用愛滋養的花朵。
同甘共苦,他要的是這樣的愛情。不只在歡欣愉悅的時候相伴,而是能夠在他煩惱時陪伴他,有困難也可以一起面對,那種互相扶持的感情。
「我們再睡一會吧?明天還有工作呢。」雄一輕撫他的臉,誘哄著。
龍也聽話的起身,率先回過身向床邊走去,而雄一則跟在身後。兩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,沒有再說話。
龍也於是沒有看見身後男人嘆息的表情,和眼底的眷戀與無奈;而雄一也難得的沒有察覺前頭人兒心中的受傷與落寞。
一直緊密相連的兩顆心,今晚首次出現了些許裂痕。
他們都在嘆息,擁抱著彼此,卻猶如咫尺天涯。
窗外是低掛在天際,清淺的半月。
沒有雲朵的遮蓋,剩下一半的月亮更顯淒涼。
周遭圍繞著幾許微弱的星光悄悄地,無聲的落下一滴淚。
墜落到葉尖,滑落,靜靜地。
隱沒在大地的懷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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