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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頁翻過一面,意味著故事繼續進行。
 
經過了二年的時間,世界改變了很多,也沒有改變。
 
 
在夜店「夢魘」裡開始新生活的中丸還是一個懦弱,愛哭,怕痛又力氣小的男生。
 
其實夜店裡的工作不外乎是那些;搬酒、招待客人、點單……
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中丸在西拉的安排下,也只能做做吧台的工作和結帳。
 
中丸的手很巧也有天分,雖然無法做出華麗的花式表演,但只要跟他說配方就能調出酒來;可是他不但完全不能碰酒,而且只消一點點就醉,然後開始胡言亂語的大哭。
 
於是他的工作就是調酒,偶爾店裡忙不過來的時候才到櫃臺幫忙結帳,極力避免與他人接觸,免得嘴笨說錯話得罪人,或是報個消費額卻結巴惹人煩。
 
中丸不再寫那些憂愁的文章了,讓〝影子少年〞隨著時光淡去。
因為此刻的他明白,一個真正憂愁的人,是不會成天把憂愁掛在嘴邊的。
 
白天,中丸在大學安分地上課,晚上,就縮在「夢魘」高高的櫃臺裡沉默地調酒。
對他來說,這樣安穩和平的生活已是一種奢侈。
 
這些日子以來,唯一讓他感到不安的,是突然出現在店裡的人。
那個失蹤已久的上田龍也。
 
上田一如中丸記憶中的模樣,鍛鍊過的結實又漂亮的身段,做過造型的黑髮有幾處挑染,卻一點也不流氣,反而給人一股時尚的感覺,雖然還是一身深色系的服裝,卻亮的讓人不敢直視。
 
好吧,其實所有人都直盯著上田傻看,只有中丸害羞的不敢看。
 
上田走了進來,對西拉笑著「還有我的位子嗎?」
 
「有啊,就怕你不回來。」西拉也笑,雙手環胸「玩夠了?」
 
「不。」伸手抓了一把高腳椅坐下「想玩點別的。」
 
「什麼意思?」
 
他沒答話,只是忽然開口唱歌。
 
說話時低沈的嗓音,在唱歌時成了渾厚的力量,隨著音域的提高,聲音中的技巧開始轉換。上田因長年鍛鍊身體而有很好的肺活量,所以在拉長音時還有餘裕做出抖音。忽然音域再高,轉換假音的過程一氣呵成沒有任何瑕疵,透明乾淨而且毫不刺耳。
 
上田閉著眼睛專心地唱,中丸蹲在吧台裡,聽著聽著又流淚了。
真是好美麗的聲音啊。他想。
 
待一曲唱罷,沒有任何異議的上田拿回了自己的位子,重回「夢魘」的駐唱名單。
原來他高中時就已在「夢魘」當歌手,只是鮮少人知道而已;當時大多數人都只知道他很會打架也很愛打架。
 
自此之後,讓中丸的平穩生活又多加了一件事。
 
白天安穩的上課,當個好學生。
晚上在「夢魘」調酒,聽上田唱歌。
 
 
 
其實上田說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回到這個小鎮。
 
也許只是因為地球是圓的,順著右邊一直走,總會回到原點。
這不是什麼太困擾他的問題。
 
既然此刻沒有想法,停下來休息,也挺好的。
他想,於是回到高中時待過的「夢魘」。
 
離開這個鎮上時,上田留下一堆豐功偉業,什麼也沒給自己留下。
回到這個鎮上時,上田再度讓人想起曾經的豐功偉業,彷彿從未離開過。
 
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眸,臉上永遠像是不懷好意的笑容,尤其在大笑時摻雜其中的瘋狂因子。
 
如果要說誰能心平氣和的與上田對話,這世上可能也只剩下一個西拉。
 
對上田來說,西拉是一個特別的存在。
她相信他,愛護他,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少年。
 
她說:你就像以前我。
 
上田也真的在她身上找到了相似的氣息。
即使個性可以改變,外貌可以改變,記錄可以竄改。
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唯一洗不掉的氣味,叫做血腥味;她的身上也有。
 
西拉不跟上田說大道理,也不會討好他,更不可能懼怕他。
她只會有點無奈有點好笑地問「玩夠了沒?」
 
而上田會像個孩子似地笑「還沒。」
 
報備過後,他隨意在鎮上看了間正在出售的大房子,撥了電話直接約人出來看房子,在意思意思地轉了一圈後直接定下。接著,他又撥了通電話給西拉,請她幫忙安排搬家與清掃的事宜,宣告他正式回來這個地方。
 
以前住的地方他不要了。
其實他也想不起來以前住哪了。
 
上田對於不在意的事情是沒有任何記憶可言的。
 
因此他的過去包含現在都像謎一樣。
 
如果要說的話,上田就像隻沒有主人的貓。
除了他想讓你找到之外,你別想找到他,也沒可能讓他留下。
即使你關住他,他也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離去,即使會碰了一身傷。
 
他還是會,毫不留戀地走。
 
 
在兩條不相關的線再度平行的這一年,他們都已二十一歲。
他知道他,他還是不知道他。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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