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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都恭敬的稱東海一聲『少爺』,對他的囂張行徑不是睜一隻眼,閉一隻眼,就是敢怒不敢言,但經過街頭生活洗鍊過的厲旭知道,其實有些人在向東海鞠躬時,臉上帶著的都是輕蔑的神情,並不真的服從他或真心把他當作主子。這些屬下之所以稱東海為『少爺』,並向他低頭的原因,怕是為了他身後的銀赫吧。
 
而說到銀赫,他身上的謎團也不比東海少。
 
多半時間看到他總是面無表情,做起事來冷漠而殘酷,天生渾然而成的霸氣令人無法忽視,整個人就像是出鞘的利刃讓人無法接近。可只要東海一出現,他身上所有的戾氣都會在瞬間收起,雖然還是板著臉看不出喜怒,話也不多,但很明顯的態度跟平時比起來要軟化許多。
 
厲旭曾經猜測過他們兩之間的關係,但當然不敢直接求教於本人,只敢迂迴地向平時較為親近的張雄打聽,還是趁著東海午睡的小空檔躲到無人的長廊角落,卻得了個『堂主與少爺是兄弟』的答案。
 
「可東海哥說過,他和銀赫哥同年啊?」皺著眉頭,厲旭是越問越迷糊「難道是不同母親?可是可是我記得李叔叔是以愛妻出了名的,不大可能有二房啊?」
 
「這個……」沒想到厲旭消息這麼靈通,張雄便支吾起來「其實吧,我這們做屬下的也不好說,但是堂主與少爺是兄弟這件事跟你打包票絕對是真的!」
 
「什麼是真的啊?」
 
厲旭心裡一抖,回頭果然看到當事人之一的東海正笑瞇瞇地掛在窗戶邊向兩人招手。
 
「想說午覺起來怎麼人都跑光了,原來是躲在這裡說悄悄話啊?」
 
「能、能有什麼悄悄話呢?東海哥,我只是難得碰到張大哥,想謝謝他對新來的我特別關照而已啦。」看見張雄僵硬的表情,厲旭只好自己打哈哈企圖蒙混過去「是說張大哥,你剛不是說正要去找銀赫哥赴命嗎?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,下次有機會我再好好向您答謝吧。」邊說著就趕快把還在石化的張雄往門口推。
 
「啊,喔,對啊,晚了要捱罵的,我、我就先告辭了!!少少、少爺再見。」
 
看著張雄同手同腳的快速奔走,厲旭真想直接昏倒算了,怎麼就問到這麼一個不會說謊的線人呢!!
 
轉頭,毫不意外看見東海壞壞的笑容,厲旭心裡更糾結了。
 
「有什麼破事瞞我?快老實招來!坦白從寬!!」
 
「呃,其實也沒什麼啦。」遮臉。
 
「嗯~?」
 
「嗯,就只是好奇……」繼續遮臉。
 
「好奇什麼?」
 
「嗯,就是、你跟銀赫哥……真的是兄弟啊?」
 
「見鬼的兄弟!」東海一聽就猛翻白眼。
 
「誒?所、所以不是兄弟嗎?」
 
「金小萌。」東海一臉悲壯地用力搭著厲旭的肩膀「請你用正常人的邏輯思考,有親兄弟生日是同年不同月的嗎?」
 
「呃,年頭年尾?」一、二、三……懷孕只要十個月的話應該是成立的。
 
「我們只差六個月!」東海終於爆發了,揮舞著雙手怒喊「你看過哥哥四月生完弟弟十月就可以蹦出來的嗎?!」
 
「唉……」吼完氣也消了,東海脫力似的坐在厲旭旁邊,將頭靠在他纖細的肩膀上。
 
「東海哥?」
 
……文件上我們的確是兄弟啦。」喃喃說著,東海一向澄澈的雙眼變得有些迷離「赫宰的爸爸是我爸爸的貼身保鏢,不過在我小的時候就因為一次突襲的暗殺犧牲了,而赫宰的媽媽也早逝,所以我爸爸就收養他,還給他改了名字叫銀赫,和我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。」
 
「喔……誒?」原本聽到如此沉重的往事讓厲旭有點後悔自己多嘴,但忽然又抓到剛才那一串話語中的癥結點「所、所以東海哥才是真正的堂主?」
 
「誰做堂主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,」靠著厲旭的肩膀,東海閉上眼睛「若赫宰希望我當也未嘗不可,可若他不希望我接觸這些烏煙瘴氣的事,我就絕對不會去干涉組織的營運。」
 
雖然看不到東海此時的表情,但善感的厲旭已聽出他聲音裡的淡淡的哀愁。
 
「我當然知道底下的兄弟都不服我,不過這樣也好,這樣就不會有人對赫宰當堂主有意見,而我只要繼續當個無憂無慮沒有悲傷的小王子,這對大家來說才是最好的。」
 
忽然聽到抽泣的聲音,東海抬頭看見厲旭滿是淚水的小臉忍不住笑了「你哭什麼呢?」
 
「因、因為」其實厲旭也不曉得為什麼逃亡時都沒有流下的眼淚會在此刻流下。
 
……小萌,為我唱首歌吧。」
 
看見厲旭傻傻的盯著自己,東海露出了平時那樣無憂無慮的笑容。
 
就好像真的是個一無所知的孩子般沒心沒肺的笑容。
卻足以讓所有知情的人替他流淚。
 
 
 
 
不遠處。
 
「咦?歌聲?」
 
聽見男子的疑問,正埋首處理文件的銀赫也跟著側耳傾聽。
 
「真清亮的歌聲,可是不像東海的。誰啊?」
 
重拾起手中未閱畢的彈藥庫藍圖,銀赫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「消息,我收到了;還有其他指教?」
 
「誒,你這什麼態度?!」白癡都聽的出來這言下之意是沒事他可以滾了。
 
可惜銀赫根本懶得理他,執筆在藍圖上迅速地寫出長串需修改的部分。
 
「誒、你這傢伙真沒勁兒。」金鐘雲鬱悶地大聲抱怨,正想開門離去時順口問到「對了,這次『集體相親』你想好怎麼應付了吧?」
 
「你沒收到消息?」見銀赫依舊神情漠然的樣子,鐘雲笑嘻嘻的又摸回來沙發坐下「還不就那幫老不死的閒著沒事,要咱們幾個去參加那艘N顆星郵輪上的晚宴,對外說是邀集黑白兩道新生代要角一起親身體驗這艘船的舒適性能,但希澈哥說這根本就是鴻門宴,表面上要我們去給眾人下馬威,私底下其實是要來集體相親的。你沒收到帖子嗎?」
 
……我沒空。」
 
鮮少人知道青龍堂主是僅次於玄武堂主不愛出席應酬的,只是因為玄武堂主根本不出席的傳聞太驚人,所以他的缺席倒也沒有太多人留意。
 
「不好意思,沒得選;老傢伙們這回說了誰敢不出席,就要直接找人上門一對一相親,因此圭賢那小子已經從收到消息的那一秒開始鬱卒到現在。」
 
銀赫的表情未動,目光依舊停留在紙本上「……我只是『代理』堂主。」
 
「這麼說也是啦,反正咱家老頭要東海也得去。」想起那個混世魔王,鐘雲是既無奈又寵溺「那小子知道以後應該樂壞了吧,雖然他很可能只是想去搗亂兼吃飯的………你瞪我做啥?又不是我要他去的!」
 
金鐘雲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的人,但無論今天換作是誰,忽然被充滿殺氣的冷酷眼神直射都會受不了的。
 
不復方才的冷靜,此時銀赫幾乎是咬牙一字一句的警告「少爺不會出席任何公開場合。」
 
「這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吧。」難得看銀赫發這麼大脾氣,金鐘雲冷汗直冒的提醒「你保護他大家都知道,我們也都很高興有你這麼護他,可他的身份畢竟不同,你又只願意當個什麼鬼『代理』堂主,你叫老頭們對東海怎麼放得下心?」
 
銀赫沒有說話,只是壓抑著情緒將視線別到一旁。
 
「其實吧,這也是你們之間的事,我不想多嘴什麼。」眼看氣氛被自己弄得如此凝重,鐘雲也覺得很煩躁「晚宴七天後舉行,你愛來不愛自己看著辦,但希澈哥已把醜話說在前頭,這次宴會東海若想來誰也不准攔他,否則就算撕破臉他也會六親不認的槓上。」
 
……知道了。」銀赫在桌下捏緊了拳頭直到指尖泛白。
 
 
於是當晚,東海拉著厲旭準備睡覺前銀赫就把出席晚宴的事說了。
 
正如鐘雲猜測的,東海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出席,並且像個小學生要參加遠足那樣興奮,並且再三堅持要將厲旭一起帶去,而見他如此開心銀赫也沒有多說什麼,僅交代兩人早點休息後就離開房間。
 
一看到銀赫離開,原本興奮的東海卻忽然收了聲垂了肩膀,臉上歡快的表情也沉了下來,讓原本還被他拉著轉圈圈的厲旭很是不能適應。
 
「東海哥?」
 
……那個傻瓜,不想我去就說啊。」東海生氣的把自己摔進床裡,低聲埋怨「你若開口叫我不去的話,我就鐵定不會去的……都這麼久了難道還不懂我只是在耍小性子嗎!」
 
「所以東海哥……原來你不想去嗎?」
 
「說什麼傻話!這種情況我當然要去啊!!」東海忽然翻起身,又讓厲旭嚇了好一大跳「那種場合肯定會有一堆美女,在不認識赫宰的情況下絕對會被他迷個半死,這時候正義使者的小王子我就要去揭發他的真面目,解救那些美人於酷寒冰山之中!」
 
看著一腳踩在枕頭上發表高論的東海,厲旭悄悄把自己的那一顆枕頭抓在懷中,免得成為下一個慘遭小王子玉足蹂躪的目標。
 
「哈哈哈哈哈!!!我真是太善良了我!!!嗯嗯嗯!!」
 
「是是是……」悄悄打了個哈欠,厲旭心裡想著:就算你不去解救,那些美女姊姊就會在接近銀赫之前就先被寒氣凍斃了吧。
 
 
 
【待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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